我所认识的约翰·纳什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数学教授约翰·纳什是当今最著名的几个疯子之一，他疯狂离奇的履历被改编成影戏《优美心灵》后，在世界各地广为传诵。

一

我入学那年他已经80岁了，不常在校园里走动了。我是在大一的尾声才第一次见到了约翰·纳什，在那之前倒是经常见到他的儿子。大一时我在工科图书馆找了个闲职，早晨和午夜在图书馆里坐上两三小时，扫扫借书者的条形码。这种时段的图书馆总是很冷清，同学们要么还未起床要么已经休息，倒是几个住在四周的疯子和傻子，雷打不动，图书馆一开门就来，捣鼓些疯疯癫癫的事情，直到午夜你在他耳边三请五请才走。

这些图书馆疯子中有一个，四五十岁了，头发胡子又长又脏，他经常呆若木鸡地坐上很久，然后蓦然剧烈地摆动脖子和臂膀，眉毛鼻子牢牢拧在一起，嘴里大口大口喘息，像是正在履历极大的苦痛。某一天，他正云云发作着，学长指着他说， “喏，这是约翰·纳什的儿子。”“什么！”我大吃一惊， “他儿子不是哈佛毕业生么？”“那是《优美心灵》编出来的。神经病是遗传病。”学长冷笑着说。

得知他儿子真实情况不久，我终于见到了约翰·纳什本人。大一末的某天偶然在路上走，迎面走过来两个老人，男的高峻而干枯，女的矮胖而臃肿，他们穿着正装，约莫要加入什么仪式。我认出了男子是纳什，很兴奋地推推边上偕行的同伙。他说， “早看到啦。”我又问边上的女人是谁， “另有谁？固然是他妻子。”我心里又吃了一惊，这形象与詹妮弗·康纳利饰演的优美妻子着实相差太大。同伙看我怔怔的，便半是劝慰半是讽刺， “年轻的时刻约莫挺漂亮的，现在老了嘛。提及来，《优美心灵》里讲得他们若何仙人眷侣，实在他疯了不久后她就要求仳离，这么多年他们住在一幢屋子里，只是同住人的关系，直到2001年拍了影戏，他们才又复婚。”

二

所幸大部分普通人照样被影戏的泡沫鼓舞着，一提起纳什总想到《优美心灵》；就像许多学者被博弈论的泡沫鼓舞着，想方设法在自己的研究里加点博弈论赶时髦。有一次，我在截然不同的语境中听教授提及纳什。那是一节异常心理学讲座， “今天我想跟人人谈一个有趣的精神分裂症病例，病例的主人公是著名的纳什教授。”心理学教授搬出一座重大的老式录像带播放器，在投影仪上给我们放了一段访谈。

约翰·纳什曾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可他坚称他的疾病是全靠意志力治愈的，他憎恨神经病院、憎恨药物，至今提及他妻子将他强行送入神经病院的情形，他都一脸心悸。他共有两次入院履历，第一次入院在专治上层阶级的麦克林医院，那里的医生把精神分裂症看成心理疾病，整天做心理咨询，询问童年履历。他的同事唐纳德·纽曼去看他，纳什说：“唐纳德，若是我不变得正常，他们是不会让我出去的。可是，我从来没有正常过啊……”第二次入院在特伦顿神经病院。访谈人和他故地重访，纳什站在草坪上，凝视着巍巍耸立的昏暗的修建，拒绝再靠近半步。“他们给你注射，让你变得像动物一样，好让他们像动物一样待你。”在这里，他被迫接受了现在已被西方医学界停用的胰岛素昏厥治疗：大剂量注射胰岛素，让神经病人陷入昏厥状态。而病人苏醒时，也状如行尸走肉。他最先只吃素食，以此抗议医院的治疗，固然没人把这当回事情。在长时间胰岛素昏厥治疗后，他终于“变正常”了，他生平从没有云云谦逊有礼。同事妻子回忆说：“他看起来乖得就像刚被人打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