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集读后感锦集( 九 )


倘若人们不得不重新自我学习,在死所带来的第二次诞生之后 。
这第二次诞生,是属于哈勒姆的,却也属于丁尼生本人 。而第 47 首描述得更为明确,丁尼生想象那些在末日审判时复活的荣耀身体中仍能暂时保留个体性的灵魂,这种个体性的保留,依赖于灵魂在世时的卓越,这些卓越的灵魂将做最后一次相遇,随后,他们会失去各自的个性,并将各自的灵魂融入灵魂总体的海洋 。丁尼生期待这最后的相遇,为此,他需要在此世保持最诚挚的善:
我们将在无尽的宴席中坐下, 相互享受彼此的善: 是什么样恢弘的梦能忍心刺伤那在尘世属于爱神的柔情?至少 在最后的和最尖锐的高处, 在我们的灵逐渐消散之前, 在靠岸处,他寻求一个拥抱和道别:“珍重!我们把自我弃绝在光中 。”
哈勒姆的灵魂激励着丁尼生,他想象哈勒姆存在于他的灵魂之中,用自己的理解力和智慧在帮助他,用其想象他人痛苦的能力:
同样地,那想象他人痛苦的能力, 使我热爱从事精神性的斗争, 并将那震惊贯穿我整个的生命,但也随之缓解我当下的重创 。(第 85 首)
丁尼生信仰上帝却很少谈到教义,他坚持,“在诚实的怀疑中会升腾更强烈的信”(第 96 首), 他和他的怀疑战斗,“一个全能者会创造一个充满痛苦的世界,这对我来讲某些时候是难以相信的”,这种因为微弱个体的痛苦而产生的对于上帝的质疑,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大法官》中,将得到更为深刻的阐发,但我们不要忘了,浪漫主义诗人丁尼生是和现实主义小说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同时代的人,是同样在怀疑和希望中奋力挣扎的十九世纪人 。某种程度上,丁尼生《悼念集》所呈现的复杂情感,属于威廉·燕卜荪在《朦胧的七种类型》中所描述的第六种朦胧,即属于十九世纪诗歌特有的摇摆不定,“一方面,深思的状态既被渴求又被躲避;另一方面,‘是一切,又什么都不是’的诗人,同时体验着生活的各个面” 。
而支撑丁尼生的,除了对于灵魂进化的饱含理解力的推演,还有爱:
“我不能理解:我爱 。”(第 97 首) 我并不拥有这些美妙与技艺, 我只拥有那永不疲倦的爱,以及一种源自爱的鼓励我效仿你的朦胧热望 。(第 110 首) 升腾自强力羽翼上的爱,不会在死亡面前瘫痪,它是残存信仰的盟友这信仰目睹人类向上的征程 。(第 128 首)
多年之后,经受了丧夫之痛的维多利亚女王对丁尼生说,“《悼念集》给予我的,是仅次于圣经的安慰” 。
电影《故园风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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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哈罗德·布鲁姆的困惑在于,“为什么丁尼生在我们这个时代并未获得足够的声望,而和他相似却比他有限得多的马拉美却拥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