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小麦今世情缘

我与小麦今世情缘
冬春时节,每每看到那满山遍野冰雪覆盖之下嫩嫩的不屈的麦苗,就勾起了我幼年那些依然清晰的记忆和对麦子的许多美好情感 。
我与小麦今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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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已经41岁了 。没有奶水,母亲就用磨细的麦面做成汤,一口一口把我喂大 。
在我读小学的那些年,家里很穷,每天早上起来要步行3公里的山路到镇上读书 。母亲就用麦子推磨出的浆,烧上柴火,在大铁锅里烙上一张麦锅巴,那就是我一天的伙食 。
母亲嘱咐我早上吃一半,中午再吃一半 。那时的麦锅巴好香好甜,我常常是还沒有走到学校,在路上,我就把一大张吃完了 。等到中午放学吃饭时间,我只有在破败的校园里瞎逛或者到附近的河边去捉鱼 。
记得有一次,我光着脚走在河边田坎上 。突然看到一些瓶子打碎的玻璃渣子,我两眼直冒金星,但已经避之不及,右脚掌稳稳地踩在了其中最大最尖锐的一块上,鲜血瞬间像泉水叮咚流出 。我赶紧从身上的破衣服撕下一块布,使劲按住好一阵才止住了血 。我看着那白里透红的深深的伤口,心想晚上回家肯定会被父母埋怨了,今后怎么上学呢?
晚上回到家,母亲只是说哪个人那么缺德把瓶子打碎在田坎上呢,就并没有再说什么,迅速用一些麦子做的灰面撒在上面,她听人说可以消炎止痛 。的确,麦面撒在上面,伤口马上就不疼了 。
我一瘸一跛地上了两个月的学,不过终于好了 。真是感谢麦子救了我的脚,让我少受了一些生活的苦难 。
有一年,适逢南方几个省大干旱 。田里的禾苗和山上的玉米全被烤焦了,人们只有割来当柴烧 。国家只好对每户村民实行救济政策,每家按人头称麦子,每人60斤进行暂时救急 。
我们家人口多,而且都是正值壮年,一个个饭食量大 。母亲为了让麦子发挥出最大效能,把它磨成浆后,做成麦汤粑,这样连汤都很浑浊粘稠,我们弟兄姊妹每顿都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那样的麦汤粑,我们家整整吃了三个月 。但每顿都吃得好香,大家都觉得没有吃饱,都希望能再有一点,并且一点也不觉得腻 。是啊,在那些饿饭的年代,感谢麦子救了大家的命 。
每逢端午时节,因为没有钱到镇上买糯米包粽子 。母亲就用麦子磨成浆后,用铁瓢一坨一坨舀在一张张青翠碧绿的芭蕉叶上,放在大蒸笼里面,烧上熊熊的柴火 。不一会,母亲揭开锅盖,香喷喷的麦粑就蒸好了 。母亲叫我们弟兄姊妹坐成一排,一人一个,我看到哥哥们的比我的大,嘴上嘀咕着不高兴,母亲说锅里还有呢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那时的端午节过得真幸福 。
那时要过年才能吃上酥肉 。除夕那天上午,母亲很早就把麦浆推磨好 。然后她把瘦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进麦浆里搅拌,用筷子把它一块一块地捻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炸,又香又脆的酥肉不到一刻钟就炸好了,我们弟兄姊妹一直守在旁边 。母亲说现在还不能吃,要等到晚上吃年饭 。我们感到好失望,一个个唉声叹气,很不情愿地离开 。母亲觉得不忍心,又叫大家走过去,说每人捻一小块先尝尝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