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唐诗鉴赏-《晨诣超师院读禅经》范文有没有?( 二 )


中间四句承上文“读”字而来,正面写读“经”的感想 。这里有两层意思:前二句“真源了无取,妄迹世所逐”,是说书中真意不去领悟,妄诞之言世所追逐 。诗人以自身崇信佛学的正确态度讽喻世俗之佞佛,即对于佛经中的真正本意全然不去领悟,而对于书中一切迷信荒诞的事迹却又尽力追求而津津乐道 。正如诗人在《送琛上人南游序》中所批评的那样:“而今之言禅者,有流荡舛误、迭相师用,妄取空语,而脱略方便,颠倒真实,以陷乎己而又陷乎人 。”(《柳宗元集》卷二五)言下之意正好表明自己学习佛经的正确态度和对佛经的`深刻理解 。后二句转写对待佛经的正确态度 。“遗言冀可冥,缮性何由熟”,意思是说:佛家遗言值得深思,修养本性怎能圆熟?“冀可”是希望能够的意思 。言佛教教义艰深,必须深入钻研思考,如果只用修持本性去精通它,是不可能达到精审圆满的目的的 。言下之意是说:愚妄地佞佛不足取,只有学习它于变革社会有益的内容才算真有所得 。这反映了诗人对佛教教义及其社会作用的主观的特殊理解 。对此,诗人也有批评说:“又有能言体而不及用者,不知二者之不可斯须离也 。离之外矣,是世之所大患也 。”(《柳宗元集》卷二五)联系诗人在对待佛教问题上与韩愈的辩论就更清楚了 。韩愈辟佛,是热心张扬“道统”的儒学家,主张对僧侣“人其人,火其书”;而柳宗元却认为在佛教教义中包含着与儒家圣人之道相通的有益于世的内容,否定“天命”的主宰 。诗人自以为对佛教的精义和作用已有深刻的领会,殊不知结果不是他利用佛教以济世,而是佛教利用他作了宣传宗教唯心主义和宗教迷信的工具;而他自己最终也陷入了佛教识破尘缘、超脱苦海的消极境地 。
末六句承上文“闲”字而来,抒发诗人对寺院清净幽闲的景物的流连赏玩,到了忘言的境界 。这里也写了二层意思:前四句写景,后二句抒情 。先看前四句:“道人庭宇静,苔色连深竹 。日出雾露余,青松如膏沐 。”意谓超师寺院何其幽静,苔色青青连着翠竹 。旭日东升晨雾滋润,梳洗青松涂以膏沐 。“道人”实指“超师”,“庭宇”呼应“东斋”,既言“步出”则寺院环境尽收眼内,一个“静”字总括了它的幽静无声和诗人的闲适心境 。是景物之静,也是诗人内心之静 。而苔色青青,翠竹森森,一片青绿,又从色调上渲染了这环境的葱茏幽深 。“日出”照应“晨”,紧扣题目,再次点明时间 。旭日冉冉,雾露蒙蒙,青松经雾露滋润后仿佛象人经过梳洗、上过油脂一样 。这是用拟人法写青松,也是用“青松如膏沐”进一步写环境的清新 。这就使读者体会到诗人通过优美宁静的寺院之景传达出一种独特的心境和思想感情 。这是“闲人”眼中才能看得出的静谧清幽之景,抒发的是“闲人”胸中才有的超逸旷达之情 。再看结尾二句:“淡然离言说,悟悦心自足 。”意思谓宁静冲淡难以言说,悟道之乐心满意足 。诗人触景生情,直抒胸臆,看来似乏含蓄,有蛇足之嫌,但一经道破,又觉意味更深一层 。它既与前面的景物相连,写出“闲人”欣喜愉悦而又多少带点落寞孤寂的韵味;又与前面的读“经”相呼应,诗人自认为是精通了禅经三昧,与当时的佞佛者大相径庭,其悟道之乐自然心满意足了 。这就又透露出诗人卑视尘俗、讽喻佞佛者的孤傲之情 。而这两者——情景与读经,前后呼应,融为一体 。诗人巧妙地把自然景物契合进自己主观的“禅悟”之中,其感受之深,妙不可言,真是达到了“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的境界 。从章法上看,全诗自晨起读经始,至末以日出赏景惮悟终,浑然无痕,相映成趣 。读完此诗,姑且抛开诗人对佛经所持的错误态度不论,不能不为诗人的于逆境中读经养性、追求事理而又超脱尘俗、寄情山水、怡然自适的复杂心境所感动,从而进到那种“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的幽深寂静的艺术境界中去 。诗中有禅味而又托情于景,情趣浓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