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考残编》读后感1000字( 十 )


我之所以用以上两大段话来反对文学的 “大众”与“小众”之分 , 是因为我不想 , 也不能用一种精英主义的态度来为自己的晦涩辩护——如果我确实需要为自己辩护的话 。因为 , 我的写作恰恰出于一种普适性的追求 , 即 ,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领略复杂的、精微的精神现象——我相信文学能够使人免于贫乏 , 我也相信文学作品对于一个人的效力 , 并不取决于这个人的智识 , 而是取决于这个人的意愿 。如果说 , 我的作品在现阶段无人问津 , 可能是因为它还没有得到很好的传播机会 , 可能因为它需要人们投入更多的心力 , 相应的 , 也就需要更多时间来释放影响 , 当然 , 也可能是因为它不够出色 , 但绝不是因为它天然地属于少数人 。
如果这种天然的属性确实存在 , 那我只能说 , 也许所有的文学作品都是“小众”的 。这并非不可能 。最近几年 , 我常听到一个说法 , 说我们这个时代是“文学的末法时代” , 但我却怀疑与此相对的那个“正法时代”是否存在过 。文学史的叙事给经典文学家们加上了一重弥赛亚式的光环 , 但事实上 , 无论在任何年代 , 文学在绝大多数人看来 , 都只能是次要的 , 甚至是可有可无的;无论在任何年代 , 都绝少会有读者认为自己有责任辨认自己时代的杰作——这是一个由于缺乏指引 , 以至于结果难料的集体任务 。绝大多数的写作者只会被错过、被冷落 , 甚至连那极少数的天才也常常无法幸免 。
哪怕莎士比亚或歌德 , 也不能脱离社会活动 , 仅凭其作品就奠定其地位 。文学绝不可能成为时尚 , 它志在表现永恒——哪怕是那些表现价值崩解的后现代作品 , 也从反面表现了永恒——而永恒是对潮流的拒绝 。是的 , 我认为文学是少数人的活动 , 但文学的意义却关乎人类全体 。因为 , 那被绝大多数人忽略的 , 被极少数人坚持言说的永恒正是人之为人的本质;如果我们将范围从全体缩小到个人 , 则一个人身上那永恒的部分 , 那极小的 , 甚至不可见的部分 , 正是被称之为“我”的个体同一性 。这就是文学何以如此重要 , 何以必不可少的原因 。
好了 , 到这里 , 终于大致说清楚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了 。
方岩:很显然 , 我们在对“小众”的理解上出现了分歧 。我并没有将“小众”与所谓市场意义上的“大众”对立 , 而是将“小众”视为写作的复杂性及其带来的阅读上的智识、审美的较高要求 。既然提到了“大众” , 不妨将这个问题再往前推进一下 。我们现在提及的“小说”无疑是大众文化的产物 , 是个“现代”的定义 。而你所追求的恰恰是未被“现代”定义或者说未被“现代”消减的写作的混沌状态 , 即你前面提到的“没有文学时的文学”“没有现代主义时的现代主义” 。所以 , 从传播和阅读的角度来讲 , 这对读者的知识储备和审美修养确实是种挑战 。